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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节(1 / 2)





  于成均道:“那怎生一样?这可是咱们宝儿手里第一柄宝剑,必得是爷亲手做的才行。等将来,他大了,武艺精熟了,爷再将那把往日沙场杀敌的那把碧青剑给他使。这叫做,一脉相承。”

  陈婉兮瞧着,这个大男人魁梧壮硕的身躯窝在那凳子上,一双粗糙大手一点点儿细细打磨着那柄小小的木剑,心中却忽然涌过了一阵暖流。

  如此,也许也没什么不好。

  她从未渴求过什么荣华富贵,能同自己的丈夫孩子安宁度日,也不失为一种清欢。

  于成均将那把木剑仔细磨光了毛刺儿,又在剑身刻上了豆宝的大名——于昊霖,方才好了。

  他将剑握在手中,翻来覆去,仔仔细细的摩挲了一遍,见并无扎手之处,方才递给豆宝:“宝儿,拿去耍来试试。”

  豆宝打小儿玩耍的,都是些诸如小老虎之类的小玩意儿,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。

  男孩儿天性,一见就爱上了,接在手中,便舞舞挥挥起来,嘴里还兴奋的不住叫喊着。

  小小的孩子,手中挥舞着一柄有他一半高的木剑,那场景颇有几分童趣。

  于成均起身,掸了掸身上的木屑,看着豆宝,咧嘴笑道:“瞧,咱们宝儿不用教就有架势了。这叫什么,这叫将门虎子!将来,一定是个练武的好材料!爷这身本事啊,要全教给他。”

  陈婉兮看着他,心中忽而一动。

  她走到于成均身后,伸臂环住了他的身子,将脸贴在男人的背脊上,嗅闻着男人身上的气味儿,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,满心都是安宁与温暖。

  她低声说道:“咱们这样,也很好。”

  于成均静了片刻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把她拽到了身前,俯首笑凝着她的眸子,说道:“傻姑娘,想什么呢?没事儿,出不去,爷就在家里陪你们娘两个。没外头那些糟心的事儿,爷还落得清静。”

  陈婉兮抬头看着他,轻轻问道:“王爷,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后悔么?”

  于成均粗犷的脸上,泛出一抹暖融融的笑意,他说道:“爷有什么可后悔的?若是当初答应了,回来你再不肯理会爷,那才要后悔呢。”言罢,也不管一旁有没有人瞧,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,把她搂在了怀中,叹息道:“爷有你啊,这辈子就够了。咱们有了宝儿,你再多给爷生几个孩子,咱们都好好的教养大,看着他们成家生子。待将来咱们都老了,来看咱们的子孙,一个个都是咱们两个的后人,那不好么?”

  陈婉兮听在耳中,不知怎的,眼里有些热,她没有说话,只点了点头,将自己埋在了于成均那宽阔暖和的怀中。

  这清净日子只过的两日,宫中却忽而送来一封请帖。

  帖子,是淳懿郡主使人送来的,言称七月二十一日,在宫中办赏荷宴,邀请肃亲王妃前往赴宴。

  第91章

  陈婉兮看过了帖子, 便随手递给了菊英。

  菊英会意, 双手接了帖子,放进了王妃日常收拜帖的书奁之中。

  红缨送了一碗冰过的梅汤过来,说道:“娘娘,这帖子似是来意不善。”

  陈婉兮接过盛着梅汤的水晶碗,晶莹剔透的器皿之中,棕红色的汤汁散发着酸甜的梅子芳香, 诱人食欲。

  她执起调羹轻舀了一些汤水,又淋淋漓漓的洒回碗中,说道:“倒是没有放冰。”

  红缨笑道:“是,老刘说怕娘娘吃多了寒凉, 再伤了肠胃,只用冰湃了, 并不曾额外放冰进去。”

  陈婉兮听了, 也随之一笑,轻轻说道:“他如今是越发会做主了,真是人越老, 越啰嗦。”

  红缨接口道:“刘师傅也是为了娘娘身子着想, 妇人吃多了凉的东西,不易有孕呢。”

  陈婉兮没有言语, 慢条斯理的吃着梅汤。

  一时里,屋中唯有汤匙碰撞的声响。

  红缨立在一旁,晓得王妃若不肯说,话多了反而惹她心烦, 静默不言。

  菊英放好了帖子,走了过来,低声道:“娘娘,这淳懿郡主忽然请娘娘入宫赏荷,不似好意。”

  陈婉兮放了碗,自杏染手中接了手巾,擦了擦脸,微笑道:“你们一个两个,倒是机灵的紧。我还没有说什么,就先把话都讲了。你们都说郡主不怀好意,怎生见得?”

  红缨性子更见沉稳些,并未说话,菊英便答道:“王爷被勒令闭门思过,人人对咱们王府退避三舍。这淳懿郡主倒是反其道而行之,偏偏来请娘娘进宫赏荷,自然是另有一番意图了。娘娘虽并未遭罪,但怎么也说是王府的主母,这个时候去玩乐,怕是不大相宜。”

  杏染从旁插了一句:“咱们王府倒这些霉,还不全是因为她?她如今又来假充什么好心!”

  陈婉兮颇为赞许,含笑点头:“你说的不错,只是这不过是其中一层罢了。”说至此处,她面上泛出了一抹颇有几分讽刺的笑意,又道:“如今,肃亲王府式微,王爷又被禁于府中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。她忽然发帖请我赏荷,无过是摆个姿态,叫大伙以为她善心仁义。太后一门心思,要把她塞到咱们王府来。有了这一出,是叫众人眼睛里都瞧着,淳懿郡主为肃亲王府下了多少力气,释放了多少善意。如此之后,王爷若再拒亲,那便是薄情寡义,冷酷刻薄,也显得我这个肃亲王妃量小嫉妒,非贤良之辈。先前,宫里嚷嚷着皇帝要褫夺我国夫人的封号,满京城传的有鼻子有眼儿,只是这圣旨始终没下。我估量着,便是等这个时候呢。待郡主‘仁至义尽’之后,肃亲王府依旧不肯接纳她,再褫夺封号,便是名正言顺。王爷冷血刻薄,我这个王妃嫉妒不贤,肃亲王府的声名也就此坏了。真真是好毒辣的计策,不愧是他们皇家人的手腕,为了达成目的,真是什么都肯做的。”

  三个婢子听了王妃这一番议论,各自背脊生寒。

  菊英忍不住问道:“那么,娘娘,这宴席不去也罢。横竖王爷闭门思过,王妃不愿出门也是情理之中。再不,就索性报病也罢。”

  陈婉兮唇边的笑意渐深,说道:“你还没看透,这宴席去与不去,都是一场祸端。去了,便是我这个王妃不顾丈夫正在难中,只顾自己贪图玩乐,是为自私利己。不去,那便是驳了淳懿郡主的面子,更是驳了太后的面子,一个大不敬就在后面等着。左来右去,我这王妃的位子,都不安稳。”

  杏染一听这话,顿时焦急起来,说道:“那、那可如何是好?难道娘娘就要吃这样的亏么?”

  红缨忽然沉沉说道:“娘娘,这场赏荷宴,可有吩咐?”

  陈婉兮看着她,微微一笑,心中甚是满意,说道:“还是你晓得我的脾气。”

  杏染不明所以,只顿足道:“娘娘,难道你还要去不成?这不是落入圈套么?”

  陈婉兮正色道:“去,自然是要去。一昧躲藏,不是我的性子,再则能躲到几时?被动挨打,还不如主动出手。只是去了,咱们要小心行事。”言罢,低低吩咐了几句。

  三个婢女听了,心中一凛,虽觉凶险,但深知王妃的脾性,只好答应。

  杏染却红了眼圈,说道:“要娘娘受这样的罪,我实在不能忍心。不如,不如我替娘娘吧。”

  陈婉兮温言笑道:“傻丫头,你不是我,你怎能替我?便是你替了,又有什么用呢?”

  杏染说不出话来,只顾着抹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