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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节(1 / 2)





  于成钧睥睨着他,转身走向一旁停着的枣红马匹。

  他自小厮手中接过缰绳,忽又说道:“谭侍郎,你送内子的两条鱼倒是肥美的很。炖成汤,内子十分喜欢。”

  谭书玉微微一顿,随即起身微笑:“能博王妃一笑,已是这鱼的造化了。”

  于成钧鼻子里哼了一声,翻身上马,吆喝了一声,向前行去。

  谭书玉目送马背上的挺壮背影,面色渐冷,良久吩咐道:“走吧。”

  谭家的仆从掀起轿帘,躬身请他上轿。

  坐在轿中,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行人,谭书玉不住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,面色平静。

  谭家没落已久,直至到了他们这一代。原本他父亲的指望,大哥继承家业,他科举入仕,兄弟二人齐心协力,重整谭家。

  然而,大哥却时运不济,一病没了,连个子嗣也没留下。这份重责,便压在了他一人肩上。

  却也因着大哥陡然病逝,原本家中已为他寻觅亲事,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丧事耽搁了。

  谭书玉为兄伤心之余,心头竟是松了口气,他并不想随意选个女子,凑合婚配。

  相机此处,谭书玉微微怅然,他心底早已属意于人。

  当初,父亲向弋阳侯府提亲,要为大哥求娶侯府的长女。他听得这个消息,便向父亲力争,硬要将这门亲事说给自己。

  大哥为此,还同他生了一场气。

  然而,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于成钧,生生将他的意中人夺了过去。

  父亲丧了兴致,本想作罢,侯府那边却追了上来,不许他们退亲。

  为着两家的颜面,亦为了家族运势,谭家还是答应了下来,将侯府的三小姐娶进府中,做了大少奶奶。

  而陈婉兮,却成了肃亲王妃,成了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肖想的人。

  她既已嫁为人妇,谭书玉本也死心,帮着她在外打理生意,也只是成全着自己的心思。

  然而,从于成钧归来,他心中便起了波澜。

  那日,看着陈婉兮打发人出府寻找那个逃妾,他心底便压抑不住的为她不平。

  于成钧大胜归来,京城百姓万人空巷,夹道相迎,何等风光,何等气派。得至归朝,又成了劝谏皇帝重理政务的得力臣子。

  可他有想过,他的发妻这两年多来到底是怎么过的么?堂堂肃亲王妃,竟至到了要向人借钱来亲自做生意。她一个侯门小姐,自幼养于深闺,哪里明白生意经上的曲折?然而,她硬是凭着自己的才智与不服输的韧性把生意张罗了起来。

  于成钧如今回来了,一座兴旺的王府,一个能干的妻子,一个可爱的孩子,几乎都是瞬间就从天上掉了下来。

  他没有体谅过妻子的辛苦,反倒还从边疆弄回来个妾室,甚而还任凭那个妾室闹出风波。

  陈婉兮身为正妻,颜面何存?

  谭书玉面色淡淡,捏着扳指的指节,寸寸发白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阴差阳错

  第46章

  于成钧纵马前行,走了片刻,忽想起一件事,低头向身侧的小厮嘱咐了几句。

  今儿跟他出来的依旧是玉宝,听了吩咐,微笑道:“王爷放心,小的一定办妥当。”

  于成钧是武将,出门不喜乘轿,素来骑马。这般信马由缰走了片刻功夫,他在马背上忽听得地下有噗嗤的笑声,不由低头瞧去。

  果然见玉宝这小厮,低头掩口偷笑不住。

  于成钧心中奇怪,喝道:“你这厮,贼头贼脑的笑个什么?”

  玉宝便压着笑意说道:“爷,小的从来只见妇道人家为了汉子争风吃醋,倒是鲜少见汉子会为了妇人吃醋的。”

  于成钧听小厮这般说来,那脸上难得的一红,张口驳斥:“胡扯八道,爷什么时候吃醋了!”

  玉宝便说:“王爷昨儿吩咐人,把娘娘那两条鱼送到厨房炖了汤。听杏染姐姐说,娘娘还数落王爷……什么……把琴剁成劈柴去煮仙鹤……”

  于成钧脸上神色不大好看,还是接口道:“焚琴煮鹤,暴殄天物。”

  玉宝连连点头:“对对,是这个词儿。小的心里还疑惑,王爷和娘娘不是和好了么,怎么又吵嘴了呢?今儿见了谭二爷,才算明白了。”

  于成钧喝道:“你明白什么?”

  玉宝不敢瞧他,低着头一面偷笑一面说道:“王爷不是和娘娘生气,是在吃醋呢。那两条鱼,是谭二爷自徽州千里迢迢贩运回来的。娘娘喜欢,但只闲了便常在池边观玩投喂。王爷若不是瞧着生气,也不会叫厨房老刘把鱼拿去炖汤,再吩咐小的去置办新的了。”

  于成钧的脸越发黑了,宛如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的羞怒起来。他将鞭子虚扬了一下,咻的一声把小厮头上的青布幞巾打落在地,喝道:“滚去办差,休在这里啰啰嗦嗦的找不痛快。再慢半刻,爷踹你的屁股!”

  玉宝只觉得头上一阵风刮过,戴着的幞巾便飞了出去。他吓了一跳,连滚带爬的捡了幞巾起来,便往前往跑。跑了几步,方又想起了什么,回身朝着于成钧行了一礼,这方又跑了。

  于成钧看着小厮狼狈的身影,有些忍俊不禁,笑了两声,却又将脸沉了下来。

  他没有料错,谭书玉这厮果然在肖想他的王妃。

  或许,以往的谭书玉掩饰的极好,甚而在京中还博了个“玉面君子”的称号,极言其行事光明坦荡。

  然而,今日在于成钧面前,他还是露出了破绽。

  毕竟,如今他才是陈婉兮的丈夫,这男子吃起醋来,妒火之盛,全然不亚于妇人。